时令入秋,水稻初熟,又回黄梅。行走在乡下,金灿灿的稻田映着粉墙黛瓦,透出丰盈气味,令人心旷神怡。
黄梅县是长江北岸那个唱黄梅戏的当地,隶归于湖北省黄冈市。由于10年前曾在这儿作业一年,我习惯用一个“回”字。以10年时刻为坐标,黄梅变成了什么样?踏上归程,心中涌出一份巴望。
10年前,我和他在一个叫梅太六的村庄相遇。与村里几位种田大户座谈,只需他戴着眼镜,谈起种菜头头是道。动身脱离时,我称誉他“讲起话来像个大学生”。一旁的村党支部书记答复:他便是个大学生!
本来,薛兆利在天津农学院学习蔬菜栽培。这个山东小伙子结业后曾去南边种菜,后来随家人来到黄梅,当年就租种了100多亩菜地。
这次回黄梅,我在一片塑料大棚旁又见到薛兆利。他穿戴一件广大的白色T恤衫,上半身都被汗水浸湿了,仍是戴着一副黑框眼镜,仍是那样迈着大步走过来。
现在,他租了黄梅县独山镇凉岭村两个大棚,无土栽培蔬菜。一进大棚,看到20多个盛满水的高密度饲养桶。除了种菜,他还实验罐体养鱼。
说起这些年,薛兆利讲了一段“编年史”:2015年脱离梅太六到县城,2017年买房子,2018年装饰住进新房。也走过一段“弯路”,有几年曾到旅行小镇参与文旅项目开发,兜兜转转,又回到村庄,他说:“仍是全神贯注做农业最好,我的心思都在土地上。”
黄梅县这几年建起多座高标准无土栽培大棚。薛兆利租的两个钢架大棚有10亩地。他一个人担任田间技能管理,只需忙不过来的时分才找零工帮助。
在大棚里搞农业,薛兆利并不寻求“新花样”,种的主要是豇豆、黄瓜等一般蔬菜。他说,无土栽培的优势是质量高,没有重金属污染,收成期长,一向能够延续到新年前后。这样两个大棚,一年能收入10万多元。
10年前,黄梅乡下有很多像薛兆利这样怀着抱负返乡创业的大学生。我下乡时知道的李明攀便是其中之一。
李明攀结业于华中科技大学,做过芯片工程师。后来由于身体原因,这个河南青年辞去作业跟着媳妇来到黄梅种田。我其时用三句话归纳他们在村庄的工作:规划化运营,互联网思想,乡土化生长。
一进农业,他就租来上百亩土地;使用互联网找客户,用快递发货。第一次见李明攀,他正在周埝村抛弃的小学学校打包快递袋子,学着与农人打交道。
这10年,尽管和李明攀碰头很少,但不觉得生疏。他紧跟互联网的脚步,常使用互联网直播介绍他的农产品。
李明攀把他的实践称为“天然农法”:不打农药,不必化肥,生态栽培。这些年,他在黄梅建起几个栽培基地,还把地种到了黑龙江、山西、河南、云南等省份。一年四季,春种秋收,李明攀用网络直播和大家伙儿一同来共享他的高兴。
再会李明攀,他早已拉起一个团队,带着10多名大学生和农人一同在乡下种田,对“天然农法”栽培工作仍然满怀信心。
在黄梅那年,知道了好几位“新农人”。故地重访,老友相见,薛兆利说:“咱们都还在农业上据守着!”10年韶光,两个“80后”,李明攀头发现已斑白,薛兆利脸上也多了几分沧桑。他们的“据守”令人慨叹。但是,这也正阐明郊野的魅力。这份魅力来自于在土地上成果的人生价值,更来自于村庄复兴带来的改动和机会。黄梅县上一年培育乡土人才1500多位,其中新农人就有640多位。
晚稻初熟,偶有稻香飘来,郊野充溢无量魅力。郊野的魅力吸引着更多青年,这些青年又成为郊野最美的风光。
南北山村地处黄梅北端,是山区柳林乡一个偏僻村庄。10年前,在这儿知道了何小营。他的养猪场饲养的是当地土猪,养够一年才出栏。
何小营出生在南北山的何家垄天然村,十几岁离家到深圳打工,后来回来黄梅在县城开超市。日子和工作稍有起色,他就回到村里开展,先是养牛,后来办养猪场,总想把自己的工作与南北山这个村庄联系起来。
那年,南北山村全村户籍人口600多人,非流动人口不到80人,并且涣散在9个天然村,在村里看到的大多是白叟。
这次回黄梅,我没有在县城逗留,直奔南北山村,仍是去找何小营。山路弯弯,村里人更少了。沿着旧路回访各个天然村,问询当年记在笔记本上的姓名,大部分白叟都已逝世。我脱离黄梅不久,南北山村与邻近的北山村就兼并了。
田家岭天然村是当年村委会所在地。10年前,何小营在养猪场周围盖起两三间房子,供饲养员住宿。今日,本来村委会抛弃的房子被他修缮一新,宅院里还建起农产品加工厂房。
10年年月,何小营在县城开起4家超市。猪肉求过于供,每天上午10点之前就卖完了。“最愁的是猪肉不行卖。”他说。
走入前史的“南北山村”,被何小营用作商标。他谋划着扩展土猪饲养规划,让“南北山”这一个姓名走出柳林、走出黄梅,走得更远。
“近期方针是把养猪规划扩展一倍,到达1500头存栏。”何小营说,这样才能够满意黄梅商场需求。只需工业开展起来,南北山就有期望。
关于每一个到南北山来的人,何小营都满腔热忱。有位白叟回乡养老,房子年久失修,吃水都困难。何小营从自家房后接出400多米管道,让白叟用上了自来水。
南北山四周碧绿,满山毛竹。站在新建的房子前远眺,何小营情不自禁地慨叹:“多美的风光啊,我信任,总还会有人来的。”
某种程度上,南北山确真实“天然消失”,但许多像何小营这样走出去又回来的人,好像是山村的一道亮光。只需有工业鼓起,村庄的资源价值就有机会被从头知道,村庄的生机也一定会从头勃发。
黄梅是传统农业大县,农人对土地表现出一种令人感动的自傲,这份直观感触来自两位农人。
一位叫付享求。我第一次见到他,是去了解种田大户的状况。他自傲地告诉我:相同一亩田,濯港镇农人能比周边多收入200多元;丁字街村的农人在濯港镇最会种田;而在丁字街,没有人种田能超越他。几十年来,村里八成人外出打工,付享求守着稻田,从未脱离村庄。
丁字街是濯港镇的一个村落,1800多口人,守着一大片平坦的地步。当年,付享求领办农业合作社,运营着1300多亩田。
10年过去了,付享求现已年过花甲,年月好像没有给他留下太多印记。这次见他,乌黑的脸庞上仍是那一双笑眯眯的眼睛。未开口先浅笑,他习惯用短句答复问题,聊起种田却又打不住话头。
儿子在武汉成家,孙子也在外地,现在家里老两口只种了5亩地。他说,自己老了,不需要种田了。
“现在田更好种了。打田、下肥、耕种、打药、收割都是机械化。”付享求估量,全村2000多亩地有四五个人就能够种。本年村里有无人机打药、上肥服务,挑选服务还能够“货比三家”。
付享求对土地的自傲并没有在韶光中丢失。“我种田和他人不一样。”老付一脸认真地说:“相同的种子、相同的田,我每亩能比他人多产100多斤,为啥?由于我种田不跟风,要研讨地块的气候。有时分下种比他人晚几天,收成还能早几天,关键是产量比其他人高。”
村庄工业复兴,丁字街仍然在土地上动脑筋。2016年夏天,考田河大堤决口,全村被淹。村党支部书记陈焱南说,灾后引入虾稻轮作技能,稻田养虾增加收入,1亩水田收入从800多元提高到2000多元。要说改动,这项技能对农人增收效果最大。
另一位对土地自傲的农人叫蔡国民。他出生于1958年,日子在黄梅县小池镇水月庵村。1983年土地承揽到户,他就开端在自家地里种菜,4年今后盖起了新房子,凭着种菜把儿女都供成了大学生。
那年,坐在老蔡家,他给我讲了一下午种菜领会。种菜要掌握好“档口”:春天要关怀种子商场出售状况,了解什么种子卖得多,好“错峰”下种;要研讨水、土和气候,澄清土壤元素含量……每茬菜都在价格正高的“档口”上市,老蔡讲起种菜满心骄傲。他说,自己只读过5年书,却靠种菜培育了两个大学生;种菜的人收入安稳,只需安排好“茬口”,一茬一茬就会不断有收入。
“我这辈子便是种菜,种得比一般人都好。”蔡国民讲这句线年都没有忘掉。再回水月庵,很想去看看这位“菜农”。不巧的是,他到姑苏帮助带孙辈了。
水月庵现在叫水月庵社区,归于黄梅县小池镇,种田仍然是村里许多人的挑选。党支部书记余春喜说,能给村里人带来最大收益的仍是种菜。现在,社区不远处建起一个蔬菜批发商业商场,卖菜不需要大老远过长江送到江西九江了,愈加激发起人们种菜的热心。
在水月庵社区见到了李普山白叟,70多岁的他还种着一亩半菜地。他种一般叶子菜,一年也收入3万多元,满足老两口日子。乡民们觉得,种菜是不能容易改动的方向。